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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  发表于: 2012-07-07 11:52

 美食家(6)——作料

美食家(6)——作料
曾泳春

      去年的这个时候,我们上海市曙光计划当年的入选者上了趟山西,让我有了生平第一次跨过黄河的经历。更激动的是,我去了塞外云冈石窟。从山西回来后,我亟不可待地用我优秀的摄影作品为贾伟的博文《云冈之上》上了图。然后我等啊等啊,等了一年之后,没有从贾伟那里得到半句感激的话。我终于知道,原来他并不想我为他上图,他想要孟津为他上图。今年我死心不改,再次为邢志忠前辈的《秋色无戒,细雨中的海德堡》上图。邢前辈的manner比较好,淡淡地给了我一句评语:作文刚及格,摄影不及格。OMG,我的这颗心,直接碎成了“上帝粒子”。
      言归正传,本文想说的,不是我优秀的摄影作品的命运,而是我去年此时从山西拎回来的一小桶山西陈醋的命运。我想告诉大家,这桶在整个货架上容积最小的醋,历时一年,终于被我吃掉了约3/5,前几天我将剩余的醋灌进一个镇江香醋的瓶子里,竟还有满满一瓶。去年的醋,到今年还没吃完,不知我是太能吃醋了,还是太不能吃醋了!
      我从小就不经常吃到醋。家乡闽,门里一堆虫子,可想而知那里的气候是很容易滋生细菌和虫子的,所以我们极少拌凉菜吃。记得有次从大学放假回乡,我想吃凉拌黄瓜,我妈百般不情愿地给我做了,我一吃就不是那个味儿,后来妈妈终于承认她用开水烫了黄瓜才凉拌的,她认为吃凉拌菜是很危险的一件事,太不卫生了。所以到了现在,我也极少吃凉拌菜,而醋在凉拌菜的时候才用得比较多,所以我给自己堵上了一条吃醋的路子。吃饺子的时候也需要一点醋,可惜我大过年的都想不起吃饺子,当然也不会为消耗一点醋而去吃饺子了。好像吃面条也有人放醋,可是我做面条一般都是先煲一锅鸭汤,然后用鸭汤做面条,实在不舍得往鸭汤面条里放醋——不对味道。那么还有什么可以用到醋的呢?就是做红烧鱼的时候,可以拼命往里加一点醋了,而我这小半桶醋就是这么吃掉的,当然有几次吃速冻饺子的时候,我也不失时机地消耗了一些醋。还有,那个醋桶设计得极不合理,我每次往外倒醋的时候,都会侧漏掉不少醋。于是连吃带漏,去年的这小桶山西陈醋,终于只剩下满满一醋瓶了。我有信心再花半年的时间把它吃完!
      我不喜欢醋,但非常喜欢酱油。我从小就是在被差遣去打酱油中长大的。小时候在外婆家,漳州最古老的中药铺天益寿就在外婆家后面的那条街上,我曾仔细写过那条有很多家铺子的街,包括一个油灯铺,铺里坐着号称油灯西施的母女三人,在暗黑的油灯铺里,她们的肌肤闪着瓷白的光泽。而在油灯铺和天益寿之间,有一家卖油盐酱醋的杂货铺,我每次被差遣去打酱油,就是到这里。铺子里有三个埋入柜台的缸,都用木盖子盖着,盖子上标着:1毛2,1毛6,2毛,分别是三个缸里酱油的价格。酱油颜色越黑,价格越便宜,那种2毛钱的酱油,颜色淡且带些许酱红,闻起来香气扑鼻,今天想来,应该算是生抽了。虽然我每次都被差遣去买1毛6的那种,但我每次都要让售货员把三个盖子都掀开,装模作样乱闻一气,才指着中间那个缸说:打这个!打完酱油,我是不会马上回家的,不管外婆多么火急火燎地等着用酱油,我也要慢悠悠地到天益寿里逛一下,然后到对面的蜜饯铺里精心挑选一颗橄榄,直到把橄榄含到嘴里,我才会拎着酱油瓶子晃回家。
      家乡的早餐桌上,经常有豆腐、白水煮蛋,夏天还有剥了壳的荔枝、龙眼、削了皮片成一片片的芒果,这些都是作为佐稀饭的小菜,而且都必须蘸上好的酱油——也许吧,当山西人蘸醋时,闽南人蘸酱油。直到现在,酱油仍是我的心头爱,我到哪里都要看看酱油。在北卡时,我一人备了三种酱油,独自展示自己的厨艺。不知为什么,我在北卡时,总是感觉饿。那里可不像上海,下楼就能到馄饨店吃一碗馄饨,在我住的地方,脚力所及都是森林。我刚去时没经验,有次真把我饿惨了,恨不得把枕头都吃了。第二天我冲到店里买了一包土豆,这个顶饿。再后来,我找到了更好的宵夜,每晚睡觉前,我都会给自己炖一个水蛋,滴上一点酱油和香油,香飘满屋。这样的宵夜,我一直吃了差不多一年,居然一点都不腻,甚至吃上了瘾,我并不是爱吃鸡蛋的人,我想主要是与那点上好的酱油有关。
      各地吃辣的爱好是不同的,我对辣椒的辣接受能力比较差,但我能吃胡椒的辣。胡椒也是我家厨房案头上必备的作料,而且我喜欢直接买胡椒粒研磨,那种味道更香浓。胡椒猪肚,是一道特别暖胃的菜,一定是用胡椒粒而不是胡椒粉。在寒冷的冬天,就着一锅胡椒猪肚汤,胡椒的香味儿飘出来,连空气都温暖起来。
      我的家乡是没有酱的,我一直不懂酱是什么,后来看小说,才知道酱,原来就是豆子发霉发出来的东西,而上海的甜面酱,竟然是面饼发霉发出来的,终于知道,细菌是人类的好朋友。我特别喜欢看从前各地酱园的描写,保定的酱园很有名,江南也有不少有名的酱园。知道了酱以后,逐渐喜欢起来,到石家庄,他们给我吃黄瓜蘸酱,我觉得非常好吃,恨不得吃一口蘸一口,但那样在饭桌上显得很没有manner,于是下了饭桌就要人家帮我买同样的酱,买了一堆回到上海,亟不可待地拿黄瓜蘸着吃,却不是那个味道,不知是酱不对了还是黄瓜不对了。于是那些辛苦背回来的酱,最终还是扔掉了,但心里依然惦记北方的黄瓜蘸酱。后来吃了韩餐的大酱汤、日餐的味增汤,都非常喜欢。到了北卡,我在美亚买了一包味增,每次放一点豆腐、放一点葱,这是我喝了很久的简易汤——又简单又好喝,对付一个人的生活,真是绰绰有余。
      而北卡美国超市里那些一罐罐的酱,我从看到的第一天起,就下决心不想搞明白它们——那是美国人的作料,不是我的。

在德国吃芦笋,芦笋上浇黄油,或一种特殊的作料,背后是上百年的铁路桥,依然通着火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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